红色警报:大水中的巴基斯坦

 

巴基斯坦水灾只是“天灾”吗?

8月最后一周,巴基斯坦三分之一的广大陆地被洪水淹没。卫星图像显示,大水冲垮了印度河两岸并迅速扩散,殃及俾路支、信德两大省份的大片土地。2022年8月30日,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把洪灾形容为“打了激素的季风”,洪水令1000多人遇难,超过3300万人流离失所。逃离家园的民众面临眼前和长期的危险,情况危急。在主干道等地势较高处露宿的群众目前面临饥饿和罹患腹泻、痢疾、肝炎等水源性疾病的危险。从长期看,失去棉花、甘蔗等未收割作物和牲畜的群众势必会陷入贫困。巴基斯坦规划部部长阿桑·伊克巴尔估计灾害总损失将超过100亿美元。

乍看之下,这次洪灾的主要原因似乎是已然破纪录的季风末尾又有额外强降雨。前气候变化部部长马利克·阿明·阿斯拉姆表示,巴基斯坦今年夏季极为炎热,4月和5月气温长时间超过40度,令该国成为“地球上最热的地方”。数月的炙烤导致该国北部的冰川出现异常融化,融化的冰水遇上了“三重”现象(太平洋赤道地区连续三年发生的拉尼娜冷却现象)引发的暴雨。此外,灾难性气候变化(拜碳驱动的全球资本主义所赐)也是造成冰川融化和暴雨的原因之一。

但就其本质而言,这次洪灾并不应完全归咎于天气模式紊乱。巴基斯坦民众所受的洪患主要是由于森林砍伐不受控制,水坝、水渠等治洪基建工程年久失修。2019年,世界银行巴基斯坦面临“绿色危机”,因为该国每年有约27000公顷的天然林遭到砍伐,土壤对雨水的吸收因此变得难上加难。

而且,水坝、水渠(现已严重淤积)缺乏国家投资,控制大量水流的难度大大增加。这些水坝、水渠、水库中最重要的工程是:世界同类最大灌溉系统、将印度河河水引入南部信德河的苏库尔堰坝(Sukkur Barrage)和从首都伊斯兰堡引水的曼格拉水库和塔贝拉水库(Mangla and Tarbela reservoirs)。洪泛区的非法地产建设进一步增大了人间悲剧发生的可能。

这次洪灾很难说是天灾。资本主义导致气候灾难、巴基斯坦对水、地、林疏于管理,而自然因素只是进一步加剧了这些深层危机。

 

巴基斯坦遭遇了哪些紧急危机?

洪灾暴露了令巴基斯坦失控的一系列长期问题。在洪灾前的5月,调查显示,54%的人认为最大问题是通货膨胀。到8月,巴基斯坦统计局报告称,批发价格指数(衡量平均物价变动)上涨了41.2%,而年通胀率为27%。尽管全球通胀都在增长,且本次洪灾损失确认将超过100亿美元,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只承诺提供11亿美元援助,并附加了类似紧缩政策的条件,如“审慎的货币政策”。当巴基斯坦的农业基础设施已遭彻底破坏,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仍强加严厉的紧缩政策,实在令人不齿。这种不当行为让人想起英国在1943年孟加拉大饥荒时让印度继续出口小麦的殖民政策。洪灾前,巴基斯坦的饥饿危机就已经相当严重,在2021年全球饥饿指数的116个国家中居于第92位。然而,该国的资产阶级政党都没有将这些情况放在心上,其经济危机无疑将继续恶化,得不到缓解。

我们接下来看激烈的政治危机。自1947年脱离英国独立以来的75年间,巴基斯坦有过31任总理。2022年4月,第30任总理伊姆兰·汗被解职,让位于现任总理夏巴兹·谢里夫。伊姆兰·汗被指控恐怖活动罪和藐视法庭罪,他表示,因他与俄罗斯关系较近,在美国政府的指示下,他的政府被解散。伊姆兰·汗的巴基斯坦正义运动党(Pakistan Tehreek-e-Insaf)未能在2018年选举中赢得多数席位,使得他的联盟容易受到几位议员脱离的影响。这正是反对党使用的招数,通过议会操弄迅速上台,而无需公众重新委任。自伊姆兰·汗被解职后,他和正义运动党的地位不降反升,在洪灾前的7月,在卡拉奇旁遮普的20个补选席位中获得15席。当下,谢里夫政府救济灾民动作缓慢,公众怒火与日俱增,政治危机只会更加恶化。

 

当务之急要做什么?

巴基斯坦承受着“气候不公”,这个人口超2.3亿的国家对全球温室气体排放的贡献率仅有1%,气候风险却排名全球第八。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拒不承认对全球气候的破坏,意味着像巴基斯坦这样排放水平较低的国家已在过度承受着气候快速变化的恶果。西方资本主义国家至少应该全力支持全球气候行动议程(Global Climate Action Agenda)。

巴基斯坦工农党等左翼进步力量及民间团体在四个省份举行了赈灾活动。他们主要向农村等偏远地区广施救济粮,解决饥饿问题。紧缩政策和通货膨胀势必令人道主义危机雪上加霜,巴基斯坦左翼正要求政府遏制这两个势头。